炉灶上蒸汽缭绕，灶膛里火焰熊熊。母亲坐在灶前，一边劈柴，一边和他说着话。

　　“工作还好吗？”

　　“好着呢。这次人事调整，局里将我推荐到县委组织部，如果不出大的差错，我被提拔当副局长的事就算板上钉钉了。”

　　母亲没接话，脸上却露出欣喜之色，只是一双眼睛仍盯着一块粗大的柴火，手持斧头劈着。柴火在她的用力砍削下，只掉下一些木头渣渣。母亲试着将柴火往灶膛里塞，可灶门太小，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塞不进去。母亲只好放弃，重新拿起斧子，对那块柴火进行修理。

　　“那小童好吗？”

　　“好啊。这次期中考试他考了第一，之前参加跆拳道业余选手比赛，拿了全省冠军。”

　　母亲满意地笑着，眼睛仍未离开手中的柴火。那块柴火也真是顽强，无论母亲如何砍削都身量不减。母亲皱着眉，拿着柴火在灶门前比画着，在红红的灶火映照下，母亲脸上的道道沟壑像是更深了。

　　他站起身，“要不让我试试。”母亲摇头，“你哪里用得惯斧子，还是坐着吧。对了，你和玉秀还好吧？”

　　“哦，她在林业局还是干那个闲差，没啥变动。现在孩子在县一中寄宿上学，要到周末才回来。我俩就少了很多事，每天谁下班早谁就负责做饭，吃完饭出去溜达，挺好的。”

　　“好呀，只要你们好，我心里就踏实了。”说着，母亲举起斧子，对准那块柴火的纹路用力一劈，立时将其一分为二。母亲将柴火扔进灶膛，转过身看着他，“别骗我了，说吧，出啥事了？”

　　他欲言又止，呆了半晌，终于叹了口气，知子莫若母，他早该想到是瞒不住的。“其实，其实不太好。我工作上出了个岔子，局长狠批了我一通，说再有下次就别干局办主任了。小童也不省心，一回家就上网，班主任找我谈话，要求家长配合学校加强教育。也怪我之前对他过于放任，为这事，玉秀跟我吵了好几次……”他像提起口袋倒核桃，哗啦啦地将所有不顺都告诉了母亲。

　　“这生活呀，就跟我劈柴是一个理儿。”母亲深情的目光一直照进他心里。原来，母亲劈柴是故意做给他看的，是教他别烦乱，把心放稳，照着纹路下斧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