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健跟马永整理车间东南角落时，在一堆废旧物品中发现了一个镶在钢管上的铜套，大约有半斤重。张健两眼放光说：“这个够我们吃几天早饭了。”他找了根粗螺栓顶住铜套，让马永用锤子使劲砸螺栓，把铜套敲下来。

　　眼看铜套一点点往外退，两人十分兴奋。没想到乐极生悲，马永的锤子砸偏了，滑落到张健手上。张健一声惨叫，弯下腰不停地呻吟。马永傻了，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健。张健脑门上全是冷汗，咬着牙说：“别多话，有人问就说搬东西压伤的。”

　　从医务室回来，张健的手指裹得像根胡萝卜，好在没伤到骨头。马永劝张健休息几天，张健不肯。车间主任知道了，也让张健休息，张健同样说不需要，又说实在不行等把废旧物品收拾好了再休息。可东西收拾好了，张健仍然天天来上班。主任没再提休息的事，却在开会时特别表扬了张健，“手被压伤了还坚持上班，要是放在你们身上，起码得请半个月假。”

　　张健冲马永挤眉弄眼，马永笑笑，脸上有些泛红。看张健干活怕碰着手指而缩手缩脚，马永替他做了不少事，张健先是客气，后来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。

　　一晃到了中秋节，马永住在乡下的丈母娘来看女儿女婿，带了两只下蛋少的母鸭让他俩炖汤。这天马永老婆回来，发现家里只剩一只鸭子，马永解释说另外一只送了人。马永老婆以为给了车间主任，就没细问。

　　厂里的人都住家属区，低头不见抬头见。买菜时遇到车间主任老婆，马永老婆笑盈盈地说：“那鸭膘肥吧，正宗老母鸭有钱都买不到哦。”对方一脸诧异：“什么鸭子，我们哪有吃鸭子呀，现在鸭子太贵了。”马永老婆心道不好，赶紧岔开话题，回家就问马永鸭子给谁了。马永吞吞吐吐地说：“给张健了。”

　　马永老婆冷笑道：“他是要当厂长了，你这么赶着巴结他，还是脑子进水坏掉了？”马永红着脸，说了张健受伤的事情。马永老婆仍然气不过：“也不能全怪你，他要不贪心就不会受伤。”

　　这天，马永两口子正吃中饭，张健老婆跑过来说：“我家张健叫你去抬一下大衣柜呢。刚买的，我劲小帮不上忙，张健让我喊你去。”马永不顾老婆使的眼色，跟着张健老婆出了门。等他满头大汗回来，老婆狠狠骂道：“他家左右邻居不喊，偏偏跑这么远来喊你，好像你就该他似的，说话一点儿不客气。”“算了算了，他伤也快好了。”

　　转眼到了年底，车间开会讨论评奖。马永第一个站起来，“我选张健。”车间主任点头说：“跟我想到一块了。”

　　张健得了一等奖，从厂办领回一张奖状和八百块钱。马永笑着说：“你得请客，这荣誉可是拿钱也买不到啊。”张健满脸通红，把马永拉到一旁说：“别多话，你就是不说我也要请你。那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，不然要倒贴钱呢。”

　　晚上，马永醉醺醺回到家，老婆听说是张健请客，惊问：“他怎么想起来请你喝酒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”马永哈哈一笑，“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。”

　　第二天，马永想把冰箱从客厅搬到里屋。老婆刚要帮忙，马永说：“不要你动手，去喊张健。”

　　很快，张健跟着马永老婆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