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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写诗,是上天对他的恩赐
2021-09-30 15:58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王丽丽

  读黄锐的诗选《看着你,就像看着远方》,周遭升起一片空灵,一片寂静。就好像独自一人,行走在一条阔路之上,天高云淡。连噪音与尘埃都散了,只剩下自己和这些诗。

  写诗与读诗,都是孤单的游戏。不必也难以取悦于谁,除了自己。

  在消费一切却不易收获笑容的年代,诗人的幸运在于内心存有取悦自己的能力。他能让一个属于他的空间充盈起来,一段属于他的时间丰富起来,一场属于他的悲欢离合在时隔多年后仍旧活着。这样一种天然的能力,可能来自上天的恩赐,上天偏心地只给了这些人,一种别样的人生体感。

  只是这些写诗的人,大多浸泡在孤独中。不过,大体上也只有身处孤独,才会看出海的摇曳、海的忧愁:“时隔多年,又看到那片海,携着傍午的阳光静静摇曳,平淡而忧愁。”只有心静时,才能瞭望到远方的模样:“你漫步在礁石间,若有所思,我看着你,就像看着远方”。也唯有宁静时,才能听到那个知己,一路走来的声响:“整座城市闭上眼,便拒绝了山和海洋,我闭上眼,你却走来。”

  这些写诗的人,他总能看到常人不曾见的一面。那一次,当别人看到了荒原,在“看不见马匹的荒原,嘲弄着所有想要奔跑的人,当风沙不再旋转”,唯有他,伫立在风沙之中扪心自问,你想要得到什么?那一次,当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公之于众,他却听到了它嗷嗷待哺的声音、看到了它向上攀爬的力量:“我嗷嗷待哺的种子,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,穿过泥土,穿过岩石和甲壳虫,穿过记忆和光,用前所未有的姿态向上,穿过我的胃,穿过我的血管和心脏,穿过我的喉咙和歌,在一望无际的眼神里生长。”

  他这样的诗人,告诉了世界,还有这样一些人,还有这样一些与世界相遇的刹那,还有这样一些情怀。他丰富了别人的视野,也让自己的生活与众不同。

  这本诗选,透露着诗人的生活空间。随处可见的海,是他形影不离的影子;是他童年时的游乐场,也是他青春时代离家在外时的乡愁。诗人把海写入诗,是在阔别已久时,“很久没去海边了,快要忘记了海的模样。海水那么多,足够安葬人们的眼泪”。再把海写入诗,是在悟到它的宽厚与包容时,“踩着破碎的贝壳和灵魂,少女在岸边追逐着,没有表情可以被看清,也没有痕迹被锁在时间之沙。整个画面是和谐的,就连风也泛着紫色的光,一些坚硬的在这片宁静中悄然瓦解,就像一些柔软的在深海中慢慢伸展”。

  我猜想,是周而复始涌动的海,是漆黑或光芒万丈的海,是日复一日的涛声,是海边不断变化的身影,这般生活的而不是风景的海,让生长在海边的诗人遐想。他有幸生长在海边,吸收着大海的诗意与禅意。

  这本诗选,烙下了诗人游历四方的脚印。从山东到重庆,从北京到香港,背着行囊,满世界地闯荡,他有幸吸收着行走的诗意。时光拦不住地飞逝而去,青春随之走了,可诗意还在,那诗意即是安放心灵的故乡,“风朝着人群呼啸而来,梦想便被吹落一地。每一个遥远的故乡,都如一场似曾相识的旧梦,穷尽华丽的幻想,让自己生长成最青涩的模样”。

  一盏沉默的灯,一个徘徊的人,一阵突如其来的风,甚至一个似曾相识的声响,这些经过他生活的过往,都入了诗;沉默、懵懂、怜悯、共鸣,这些经过他生活的情感,都入了诗。他把和我们一样普通的微不足道的生活,过成了有诗意的小日子。“当微雨天,我们列队给青春送葬”,这个叫作黄锐的诗人,这个被上天恩赐了诗意的人,他是这支送葬青春队伍的逃兵。他可以翻开自己的这本诗集,那些青春时的感伤,离家时的眷恋,背着行囊的背影,选择时的惆怅,都在那里等着他回忆和观赏,“每一段喧闹的往事,都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,从生命的间隙而来,又消失在你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”。

  编辑:王根